11.24.2013

《最笨和最美麗的決定》六、魚、蚱蜢、白老鼠

「如果屠宰場用玻璃搭建,全人類都會吃素。」這是披頭四樂隊成員保羅的名言。雖說大蕃薯廿年來一直雜食,但正如一般都市人一樣,從未親眼目睹人們如何宰殺動物。據說外婆以前會在家宰殺活雞,據媽媽回憶,有一次割頸不夠深,那隻雞喉嚨破了但仍清醒,在屋裡跑來跑去,血濺全屋。

基於宗教,媽媽茹素之前已不買活魚活雞,次次到街市,總挑那些已切成一份份,看上去不似雞形的雞肉,還有那些斷了氣、不會亂蹦亂跳的死魚。實際上無論是否我們指定的,那些雞那些魚都是因為我們而死,不過大蕃薯能理解這背後的心意──不忍見動物死在眼前。

中蕃薯升上高中時選了理科。因此,直接死在中蕃薯手上的動物包括:一尾小魚、一隻蚱蜢和三隻白老鼠。要用那尾魚是好像是因為要觀察牠的鱗片,要用那隻蚱蜢好像是因為觀察些什麼,中蕃薯對這兩次實驗內容印象不深。至於那三隻白老鼠是用來解剖的。

魚不能在空氣中呼吸,實驗中我們要把牠放到顯微鏡下觀察,就只好用一塊濕棉花蓋住牠的頭,好讓牠死不了。真的只是稍為延長一下牠的生命,一組五人輪流觀察過之後,我們將魚兒放回水中,班上大部份組別的魚兒都反肚死了。

蚱蜢的呼吸器官跟哺乳類動物不同,牠們沒有鼻子,靠身體後面一排氣孔呼吸。到底實驗要我們觀察些什麼,中蕃薯已忘了,只記得為了要蚱蜢安靜待在桌上,我們要用一塊吸滿哥羅芳的棉花按住那隻蚱蜢的氣孔。那時候中蕃薯很怕昆蟲,蚱蜢仍然清醒時,完全不敢去碰牠,折騰了快十五分鐘之後,其他同學替我迷魂了牠。不知為何,當時中蕃薯替牠改了一個名字:小蜢。實驗結束後,我將小蜢帶到學校外面的花槽,放生了。說是放生,其實也許是放死,仍然昏迷的小蜢很可以被雀鳥吃掉,也可能牠早已吸入過多哥羅芳,醒不過來了。

至於其他同學的蚱蜢,有些直接進了垃圾筒,有些被拿到操場把玩,有些被肢解,殘肢放入實驗室內一個蒸籠裡蒸熟了,而這根本不是實驗要求,那些「廚師」卻在旁哈哈大笑。看見這一幕,中蕃薯想起那段影片,那些若無其事地將貍貓摔到地上的人。

解剖白老鼠是當時預科課程的指定部份,實驗室助理先用哥羅芳焗死白老鼠,再交由老師和同學解剖,一人一隻。前後每人共用了三隻,第一隻只練習解剖,第二隻解剖兼練習畫圖,最後一隻解剖兼畫圖計分。上課之前早就聽聞過各種解剖白老鼠的傳聞,包括用太少哥羅芳的話,剖開老鼠胸膛就可看見牠仍在跳動的心臟,或者解剖途中牠會醒過來等等。結果這些都沒有發生。

那時媽媽已不時吃素,她得知中蕃薯要解剖白老鼠,問是經誰親手殺死那些白老鼠,確定不是中蕃薯之後,才放心讓中蕃薯去上課。那時中蕃薯認為用動物做實驗是必須的,是為了科技進步,尤其提升醫療科技,是為人類謀福祉,媽媽不同意,但當時也提不出讓中蕃薯信服的理據。今日,大蕃薯不再認同犠牲動物以換來那些進步。那真的是進步嗎?要是科技可為人類帶來健康,要是用更多動物來測試藥物和其他產品可改善生活,為何愈來愈多人患上慢性疾病?

解剖之間和之後,中蕃薯和其他同學一樣拍了許多照片留為紀念,現在大蕃薯已不敢回看那些照片,但並無刪除,留下照片是為了提醒和警醒自己那個曾經不堪回首的過去。




《最笨和最美麗的決定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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